顺吹本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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坤音四子all岳(过两年才带dd玩)

#吏金#轶事.[旧事 壹-1]

阿金还没出场…我真是太磨叽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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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火,仍旧燎原。
而这一天,比之前的每一天都要好些。只有一个人死去,他被日伪军绑在闹市口的处决台上,巨大的铡刀,和他的脑袋一起落地。无名看到他脖子上整整绕了一圈的刀口,想起几十年前的事情。无名的记性不好,唯独这件事,怎么也忘不掉。
——

盲公摸了摸自己的脖子。这一停顿后,又继续讲下去。

——
一九一零年。庚戌年。
正值乱世,秽气丛生,阴阳颠倒,百鬼夜行。

东街口。老陈家的阳春面。屁大的地方,没有一个是人。
  
   
无名管辖区域的边界出了三条人命。头两条,顺顺当当带走了。第三条,满腔怨怼,硬是将自己的断头捡回来缝在脖子上,一如往日,做他面店的小生意。
左邻右舍早见了店主人的惨剧,往日应接不暇的小店,这会儿四周清冷。百鬼夜行之际,才迎来了头一位,头两位。

先迈进来的那位拿着木梆子,就座、寒暄,轻车熟路,老客。跟着前一位腿子进来的是个脸生,三四十岁的婆娘。
那大姐是无名的同行,也没个名字,因为总一袭月白的旗袍,被称为白大姐。爱笑,爱说闹,跟地下的阴气一点儿不一样。
  
   
两碗面端上桌。
打更的呼哧呼哧,一碗下肚。

无名在这时候进去。一言不发,找了个位置坐下。面店的主人老陈,打眼一看就明白了,端上一碗面,送上一壶酒。
“您担待。我这还有客人,再等等。”
无名不说话,斟上一杯酒。

白大姐吃了两口面,放下了。极爽朗的咯咯笑起来,跟店里头的人打诨。讲得是一对儿巡夜的兵,晚上瞧见了不寻常的东西。这事儿,邻里街上传的玄乎。

“掌柜的!你猜猜呗?”
白大姐面生心不生,半碗面条的功夫,跟屋里的人搭上了话。
老陈不赶趟,笑了一声,只顾着照看客人。
“诶你们猜一猜。那两个当兵的,看见什么了?”
无名仍是一言不发,阴阴沉沉。老陈像是厌极了这话题,避之不及。只有打更的搭腔。
打更的扭过头去,冲着白大姐的方向,说。
“那个人是个鬼吧,他在缝自己的头。”
“不是不是。你个笨蛋。那个鬼啊,他是个裁缝!”
嘿。一出鬼故事硬是叫白大姐改了道。
白大姐又一次咯咯地笑起来。打更的翻个白眼,把身子扭回来,不再理那傻头傻脑的。
老陈给打更的添了一勺汤。那边,白大姐仍在笑,笑着问,这故事招趣还是不招。
“哎呦,大姐诶。这大半夜的,您可别在这儿吓唬人了。”打更的没忍住,又接着白大姐说话。“我一会儿还得打更去呢。”
“呸!亏你还是打更的,你还怕个鬼啊!”
“不是。我不怕。我没见过。我知道……”
“这世道,人鬼不分的。你呀,不用着急。常走夜路,难免会碰到的。”

白大姐这话说的轻轻松松,可把打更的气坏了。他眉毛都立了起来,却一时吐不出半个字。老陈见状,忙出来打圆场。生意人,最会的便是瞧人脸色。
“大姐,要不再给您加点面?”
话语间,白大姐那碗面也见了底。她放下筷子,冲老陈抬下手,帕子便扬一扬。
“吃好了。”

这一来一往,无名始终缄口不言。
白大姐生了打趣的心思,鹅黄的帕子在手中绞着,她一步一蹭,坐到了无名身边。

“我找这位大爷,讨口酒喝。”
无名知道这位同行的性子,由她闹。她坐过来,他便让一分。
“我一个妇道人家。喝口酒,暖暖身子。”
“大姐挨我这么近,这是身子不舒服。”无名配合,说了这晚的头一句话。“听您刚才说话的气力,这身子骨倒是挺硬朗的。”一句玩笑话。
打更的吃着面,耳朵也不闲,听到这话,一下笑了出来。
“笑个屁。”白大姐丢个粗,一转头又换了语气。“这天寒,心里头凉。”
“得嘞。”无名抿了抿嘴,用自己的杯子斟上一杯,递给白大姐。
本以为喝了酒,这闹剧就算过去。偏偏白大姐的手,又摸上无名锦缎做得褂子。
“瞧你这身打扮,和我们,就不是一路人。您怎么到这个小破店来了。”
“赶路。饿了。”
“哎呦,您看您这碗面。一口都没动。不合胃口吧。要不,您跟我到我家去,我给你炒俩菜,烫壶酒。你往那热炕头上一坐。不比这儿舒坦。”
“大姐。酒也喝了,身子也暖了。别拿我打岔,我这赶着办事。”
无名捉住白大姐去挽他胳膊的的手,怕这大姐兴致一起,再将要紧事儿忘了。
“谢谢啦。喝你一杯酒,我们有缘再会的。”
白大姐到底知道好赖。留下话中有话,起身,一枚铜钱拍在桌子上。
“老板!走了。”
老陈笑脸相送。

打更的仰脖,喝了最后一口汤。
“不是,这大姐哪儿冒出来的?眼生啊。”等白大姐走远些了,打更的嚼起舌头。“越琢磨越不对味儿。大半夜的,一个妇道人家,跑这吃碗面来?你听她嘎嘎一笑——”打更的看着老陈,说的煞有其事,“备不住是个暗门子吧。”
“头回来。是新客。”
到底是生意人。老陈搭了腔没让打更的难堪,却只回了第一个问句。说了话,老陈收拾桌碗。
“不对!指定是个暗门子。”打更的抻了两下衣袖,信誓旦旦地说。“这女人嘿!还吓唬我你说。”
“一个女人家,但凡有点办法,哪能出来卖身子。”
打更的点点头,这事儿就算翻了篇。却又引了新的话头,他用眼神拽住老陈,念叨这没盼的日子。
话题敏感,在老陈这儿打住。
“这样,我再给您添点面。您还有一夜呢,吃饱了,身上才暖和。”

“诶,有个新闻,你们听说了么?”
无名偏了脑袋,看过去。老陈跟着问一句。
“什么新闻呐?”
“也算个大事了。西大街开当铺那老吴,他们家两口子前几天大半夜全让人给杀了!”
老陈像是给这事儿吓着了,眼神恍惚,一溜烟跑到灶台后面去了。大铁锅里煮着滚水,水蒸气冒上来,白茫茫,遮住了老陈的整张脸。
“死得可惨了!”打更的还在说着,“这两口子全让人用刀片抹了脖子!那血溅得,满屋子都是。他家那铺子也给烧了。来往的票据,那些带票的,全给烧到里头了。太惨了。”

“知道什么人干的么?”
老陈低着头没话,无名却开口了。谁知道这位穿锦缎的爷对什么感兴趣。
“那哪儿知道去啊。不过要我说,这也算替穷人办了件好事。”
这句话出了口,老陈像是忙活够了,抬起头来冲店里头的人扫了两眼。
“你想啊。老吴家的当铺子,这么些年来逼得多少人卖儿卖女,投河上吊!这回好了,得多少穷人缓上一口气嘞。”

老陈也缓上一口气来。端着面上桌了。

许是小风钻进店里了,打更的坐在挨门口的一桌,手攥成拳头搁在嘴边,连着几声咳嗽。
“哎呦。媳妇儿身子好些了?”
老陈关切地问。

提起自己媳妇儿,打更的连带眼神都柔下来了。他跟老陈道谢,说些“好多了”的客套话。可听语气,情况绝好不到哪里去。
他媳妇儿身体不好,肺病,病了半个来月,整日的躺在床上,靠药吊着命。打更的凭自己这每晚的一通熬挣俩钱,才够填饱肚子,家里人哪儿病的起呢。只好赖着赖着,从阎王爷手里偷日子过活。

“得,不说她了。”打更的用手抹了下脸,谈起老陈的闺女——前日里许了人家,第二天就要出阁了。接着便是男人之间的浑话,让老陈再续个弦,臊得老陈脸通红,连连摆手。

无名的酒一杯接一杯。不知道旁边的对话有没有传到耳朵里。

眼瞅着到了时间,打更的呼啦两下扒完面条,留下铜钱,拿上梆子,出门去了。店外天寒地冻,冷风从衣领和袖口往里钻。打更的一哆嗦,敲着梆子走远了。
 
  
店里头就剩了无名和老陈。无名的面一口没动,都坨在了一起。
“这位客官,我的面啊要趁热吃。这样,我再给您做一晚,您稍等。”
“别麻烦了。你下的面,我不吃。”
无名的话,将滚水冒出来的白气都压下去一点。
“我的面啊,大家都说好吃,吃过,还想来再吃。这样,我下一碗,有什么话,吃完了再说,有什么事,吃完了再办。”
老陈的语气,是穷人最熟练的讨好。最后俩字,他说的甚至有些发抖。

屋外传来车轮滚地的声音,老陈笑容不减,抬起头来。
“又有客来啦。”
无名回过头,皱了皱眉。

进来的是位姑娘。花容月貌,衣着首饰精致,手上提着布袋,看形状是种乐器。

“挽琴姑娘。”老陈迎上去,把桌子又抹了一遍。“一听车轱辘的声音,我就知道是您。”
“下了局,直接奔您这儿来了。”
“姑娘出局子。”无名知道自己怕是还要等一会儿,坐回自己刚才的位置。“没去吃酒席啊。”
“一桌子大鱼大肉,嫌腻歪。还是老陈的这碗阳春面对胃口。”
老陈道过谢,转身回灶台后面了。

“好冷啊,这还没数九呢。先生,你有酒可否借一杯?我想暖暖身子。”
挽琴说话的语调不紧不慢,轻柔又不至于无力,让人听着舒服。再看那张脸,谅谁也不会拒绝。
无名不加犹豫,取了杯子,倒给挽琴。
“老陈,今儿都是向我讨酒。”
老陈吃笑几声,“谢谢您嘞。”

“南市口今天又杀了个人,花楼里的姐妹们都赶着去凑热闹。要我说,有什么好看的,人都会有这一天,早晚都是个死。”
无名愣了一下。看过热闹的,是明白事儿的。这位姑娘竟一点儿也不怕。
“姑娘这话说得好。可您知道,这人是犯了什么事儿被杀头的吗?”
无名的话是跟挽琴说的,眼睛却落在老陈身上。老陈一直低着头,没发现。
“不晓得。”挽琴语气淡淡,继续着自己的话。“闹够了长矛,现在又要闹革命。官府跟疯了似的,三天两头就要杀个人。”

面好了,腾着热气上桌。
“一把细面,半碗高汤,一杯清水,五钱猪油,一勺酱油,再烫上两颗挺括脆爽的小白菜。是这样做的吧?”
挽琴先抿了一口汤,将阳春面的做法顺口溜一样念出口。老陈一拍手,说正是。
“可我怎么做不出这个味道?”
“我用的是我店里的酱油。”
“原来是有秘方。”
“算不上秘方。这样,姑娘,走的时候,我弄一瓶我店里的酱油给你带上。”
“那真是太谢谢了。”
……

无名对他们之间的你来我往不感兴趣。他微微抬头,眼皮上掀,径直盯着老陈。脖子上围着厚厚的布巾,饶是跟谁说话也始终带着微笑的,模样敦厚老实的面店主人。他对老陈更感兴趣。
无名原本不大待见这位误了他办事的挽琴姑娘,这会儿却有些庆幸。老陈到底是个什么人?他要仔细看看。

“我给您弹首琵琶吧。了表我的谢意。”
无名的思绪这才被吸引过去。
“姑娘,那可不行,那可使不得啊。”
“我想弹。”挽琴对此很固执,“老陈,我们也是老相识了,你还没听过我的琵琶呢。”
“姑娘…”老陈还想说些什么,被无名打断了。
“老陈,姑娘一番心意。天色已晚不会有客了,坐吧。”

挽琴的琵琶和她的人一样美。舒缓,干净,清脆。挽琴是从风尘里走过来的,但当她停下时,身畔没有一丝烟火气息。
老陈听得很仔细,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他自己的女儿,他的珍宝,也是如此美丽。他的眼睛一刻不落的落在挽琴脑后那带流苏的点翠的发梳,垂下来的几串珠子,随音韵节奏而微微摇动。
挽琴唱歌时,脸上没有半点波澜。唱的歌也是花楼里常唱的。可无名看着她,就觉得她是来为老陈送行的。

无名为老陈的杯子添满了酒。无名与老陈碰杯。
他原是不屑吃他的面的。

半大的面店,屋外被由挽琴的琵琶声吸引来的鬼魂围住了。
无名为自己斟酒。
为他们送行。
  
   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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